5月3日上午，芝加哥大學校長羅伯特·芝莫爾教授在第四屆中外大學校長論壇上發表了主題為“現代研究型大學與人才培養”的演講。演講由四川大學校長謝和平主持。

芝莫爾校長首先對演講的主題做了說明。他認為，現代研究型大學在培養人才方面最重要的作用，是培養學生的領導和創新才能，使學生成為未來的領導者、創新者，并以多姿多彩的方式為促進社會發展做出貢獻。

接著他從回顧現代研究型大學的發展史出發，引出了今天要探討的三個主要問題：第一，現代研究型大學的重要性及其核心地位。第二，美國研究型大學取得如此成功的原因是什么？第三，研究型大學未來發展面臨的挑戰。

一、現代研究型大學的重要性及其核心地位

芝莫爾校長指出，現代研究型大學的重要性及其核心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世界各地的大學培養了一代又一代的學生，培養了各個領域的領袖，為社會建設和發展做出了貢獻。同樣，世界各地的大學也引領了科研進步，從而極大地提升了人類的生活質量，提升了各國乃至全球經濟社會的結構并改善了許多人的健康水平。大學也是眾多人類文明遺產不可或缺的守護者。現代大學創辦至今已經近九百年了。如此悠久的歷史，本身就是其影響力的最好佐證。沒有優秀的大學就沒有完整的社會。而擁有優秀大學的城市也從中獲得重大的文化社會和經濟方面的收益。

他強調指出，所以，當我們談到大學的時候，實際上談到的是世界上最悠久并且最重要的組織機構之一。當我們考慮如何更好地為未來培養人才的時候，我們可以從很多社會的歷史當中去汲取經驗。關于培養人才的最佳方式，我們都從中學到了什么呢，這就是今天想探討的問題。

他認為，當然，提出問題容易，答案并不簡單。因為不管是在過去、現在還是在未來，處于不同社會體系當中的大學，都會有自身歷史所處的政治、文化和社會環境及其在整個大學體系當中的位置，因此都會面臨特別的機遇和挑戰。即便是在同一個社會體系當中的大學，也不是都必須去追求某一個共同的目標。各所大學培養的學生，所進行的研究項目和所采取的教育方式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我今天演講的目的，并不是要給大家介紹某種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我沒有這樣的奢望），我的目標是什么呢？就是要討論一下美國研究型大學之所以如此成功，原因到底是什么？因為我認為，總的來說，美國的研究型大學還是非常成功的。

二、美國研究型大學取得如此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芝莫爾校長認為，回顧美國大學的發展歷史，與作為發展源頭的德國模式相比，美國的研究型大學，除了共性的特點以外，還有自己獨特的、為德國模式增添了美國特色的特點。這就是任人唯賢，不拘一格，唯一的標準是才華而不是出身。這是美國研究型大學取得如此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指出，從培養目標的演變上看，從十一、十二世紀現代大學在歐洲創立，一直到19世紀，大學的主要目標就是教會學生一種技能，學習前人積累的一些技能或知識，從而有一門手藝。1811年柏林大學的成立，標志著德國模式的出現。大學的目標發生了重大的轉變。

德國模式包含三項基本原則。第一，教育的目的是教會學生思考、創新、發明創造和掌握知識，而不僅僅是掌握一門手藝。第二，科學研究要發揮核心作用，通過教學和研究相結合，教會學生如何思考。第三，雖然大學得到國家或教會的支持——這是很重要的，但是，大學本身應該是獨立的，能夠自主地決定教學和研究安排，不受政府頻繁的干預。

他指出，德國模式在歐洲變得非常的成功并逐漸地向美國傳播。十九世紀末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和芝加哥大學的成立，標志著美國也開始采用德國模式。這兩所大學的辦學目標和美國西岸的一些大學相比是不太一樣的，因為他們一開始瞄準的就是全面的研究型大學。之后成立的一些美國大學，也確立了這樣的目標。在這個過程中，這些大學發展形成了自己的一些特點，這些特點也為德國模式增添了一些美國特色。其中之一即：這些大學都是任人唯賢的，不拘一格的，唯一的標準是才華而不是出身。教師和學生能夠融入到一個整體當中去。學校里最高最重要的價值觀不是尊重權威，而是自由開放和嚴謹求索。一個觀點的成立與否，是通過論證、通過辯論來決定的，而不是去看闡述人的身份。質疑和挑戰權威，被認為是開辟新發現、新思考和開啟創新的鑰匙，這樣的大學也帶來了競爭和馳騁的想象力和創新。而這些正是美國的頂尖學府，至少是在鼎盛時期的主要主題。

芝莫爾校長認為，支持這些大學所需要的文化氛圍并不是特別容易獲得。因為不論是教師還是學生都必須去挑戰自己和他人的假設，習慣于提出疑問，不怕不正確，也不懼怕實驗和探索。習慣于即使別人對自己的觀點和分析有異議，也要能夠去傾聽。美國大多數研究型一流大學都非常推崇這一套價值理念，并為實現這些理念做出了巨大努力。雖然并不是都取得了成功，但是還是取得了相當的成就。

芝莫爾校長認為，支持美國研究型大學取得如此成功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在于這些大學在教育教學目標方面有一個重要特點：即同時重視專才教育與通才教育，特別是多學科的、廣博的通才教育。

他指出，我已經提到了美國研究型大學的總體文化特征，但是這些文化當中重要的教育和教學特點是什么呢？實際上這和我們昨天提到的觀點是非常類似的。大多數美國研究型大學的教學都具有兩個特點，首先就是針對特定學科的專才教育，第二也是非常重要的，就是多學科廣博的通才教育。

他認為，實際上在美國，對于通才教育的看法是有一些差別的。通才教育的手段方法也會有所不同。但是絕大多數的美國大學相信，培養學生的不同視野，要求學生理解不同國家的文化和歷史，給學生一個全球化的視野是非常重要的。當然，今天學生走出校園所面對的世界是一個越來越專業化的世界。但是除了專業領域之外還有其他的一些特點。比如說包括一些不同專業領域在內的領域之間的合作網絡。這些網絡可能是全球性的網絡，世界各地來自不同群體的人會通過這些網絡來解決某一個問題。還有其他一些的變化，比如職業生涯的變化，生活環境的變化，這些都要求他們去了解不同的文化，具有廣博的視野，批判性的思考。能夠在瞬息萬變的情況下作出決策。

他指出，因此，批判地思考、了解各種求知的模式，并且能夠認識到某一論點的優勢和局限性，知道如何提出問題，理解文化的本質，熟悉世界各地的相似性和差異性，以及“識時務”，等等，這些就是我們希望自己的學生都要具備的最重要的素質。他強調指出，所有的跡象都表明，以上這樣一些素質，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變得越來越重要。這一點在培養領導者的時候特別需要關注。因此，無論是私營部門還是公共部門的領導者，把廣博的通才教育和全球化的視野培養納入到大學教育當中去非常重要。而過分地強調某種職業技能的培養，放棄培養學生批判性的思維，對學生創新能力的培養是不利的。

芝莫爾校長認為，美國研究型大學之所以取得如此成功，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就是美國高等教育體系具有的三個特征：多樣性、自治性和競爭性。他認為每一個特征對于建立優秀的研究型大學都是至關重要的。

他指出，首先，美國大學的多元性特征非常明顯。有一些是私立大學，比如說芝加哥大學，還有斯坦福大學、耶魯大學、杜克大學等等。有一些是公立大學，像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等等。公立大學的多樣性表現在有些大學可能是某州或者某市所屬的大學，有些是聯邦所屬的大學；有的是研究大學，有的只是本科生的學院；有的規模相當大，有的規模是相當?。挥械氖莾赡曛频膶W院，多數是四年制的學院。即使是同一個州，比如說加州——可能是美國公立大學系統或者公立教育系統最發達的州之一，通常也會有數種公立大學或學院的體制，各大學或學院都會有不同的側重點。

芝莫爾校長認為，這樣的一種模式，就反映出人們認為學生在尋求教育以及他們所接受的教育是可以有差別的，這樣的一種多元性也使得美國的教育模式更容易擴展，有更大的靈活性，可以運用到全球的高等教育當中去。

其次，美國大學不僅豐富多樣，而且有非常高度的自主權。這樣一種非常高度的自主權，反過來又加強了大學的多樣性。每所大學都能夠自主決定它的發展目標，確定自己的優勢，并且選擇發展的側重點。這就使得頂尖的私立研究型大學，能夠把唯才是舉，任人唯賢作為自己的最高標準，并且保持這樣的標準。大學的校長、教務長、院長，可以不受外界的干擾，和教師一道來確定學術目標。每所大學可以自行制定教師研究質量的評價標準。這也使得唯才是舉、任人唯賢的高標準的教授文化得以持續。芝莫爾校長認為，為美國大學所接受并主動信奉的這樣一種多樣性，加上自治性，就形成了美國大學的第三個特點：競爭性。他指出，一所追求研究和教學雙優秀的研究性大學，必須不斷和其他大學競爭，來尋求非常優秀的教授和學生。因此在研究型大學之間，吸引并且留住優秀的學生和教授的競爭是十分激烈的。

他認為，這樣的競爭是非常有效的競爭。因為我們享有自治的權利，我們能夠獨立地做出決定，并且采取相應的措施，來吸引這些教授和學生。當然，在競爭的過程當中，各個大學之間也有共同的價值觀，相互尊重、相互欣賞。不過競爭還是競爭。這就要求大學的領導者們能夠肩負起責任，努力打造讓教師和學生人盡其才的良好環境。競爭有利于提升大學的品質，有利于增強對教授工作的支持，也有利于提高教學的質量?？傊且驗槎鄻有浴⒆灾涡院透偁幮赃@三個特征，使得美國的高等教育能夠保有一個高質量的辦學水平。

三、研究型大學未來發展面臨的挑戰

　　芝莫爾校長指出，面向未來，美國高等教育面臨兩個巨大的挑戰。一是財政壓力對公立大學的挑戰，二是移民政策改變的挑戰。

　　關于財政壓力的挑戰，芝莫爾校長認為，我們相信美國杰出的私立研究型大學，包括在座的各位出席本次會議的一些大學，基本上都保持了非常強的競爭優勢。美國整個教育體系目前最大的弊病是在于公立大學。這些公立大學目前面臨非常大的財政壓力。直接導致這一財政壓力出現的原因是最近這一輪金融危機。很多州的財政都出現了危機。但是除了金融危機的原因以外，美國公立大學的危機是一個系統性的問題。換句話說就是美國的公眾、納稅人可能現在越來越不愿意繼續拿錢來支持把優質的高等教育作為一種公共產品提供給廣大的國民。所以，為了確保美國公立大學能夠繼續發揮過去所發揮的非常重要而且非常出色的作用，我們需要得到美國公眾，也就是美國納稅人的支持。需要他們重新做出承諾。這就是美國高等教育體系目前的面臨最大的挑戰。

　　關于移民政策改變的挑戰，芝莫爾校長指出，另外一個與美國研究型大學能否持續以往輝煌相關的問題，就是美國的移民政策。在整個二十世紀，美國的大學獲得了大量來自歐洲和亞洲的移民，從中獲益良多。許多移民成為美國大學優秀的教授和優秀的學生。這些來自其他地區的移民成為美國大學教育質量很高的一個重要因素。美國大學也成為吸引世界人才的一塊巨大的磁鐵。

　　芝莫爾校長強調指出，但是，現在美國的移民政策變得越來越嚴格了。這樣一種移民政策如果繼續下去，我們相信，必定會削弱美國教育體系的潛在優勢。

　　芝莫爾校長在演講的最后，向大家介紹了芝加哥大學與中國人民大學合作辦學的情況。他說，今年9月份，芝加哥大學將迎來一個非常重要的時刻，“芝加哥大學本科學院國外文明學習項目中心”將在北京成立。該中心將促進三個領域的活動，一是商業經濟學和政策，二科學、醫藥和公共衛生，三是社會文化和藝術。他相信，該項目中心的建立必將進一步加強芝加哥大學和中國大學之間的交流與合作。

演講結束后，芝莫爾校長和與會代表進行了交流，回答了中外大學校長的提問。

中國人民大學校長紀寶成：感謝你給我們做了一個非常富有啟發性的演講。你說到美國大學的多樣性、自治性和競爭性，給了我們很多的遐想。芝加哥大學是一所著名大學，是美國獲得諾貝爾獎最多的大學。據我了解，芝加哥大學科學的氛圍，研究的氛圍，學習的氛圍非常濃厚。我們中國在芝加哥大學留學的學生都感到芝加哥大學的學習壓力非常繁重，學習任務非常多。我想了解一下芝加哥大學究竟憑借什么，保持了自己長期的這樣一種嚴謹的氛圍，在多樣性的美國的大學體系當中，作為一所私立大學憑什么能把自己保持在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方面始終處在最前列？

　　芝莫爾校長：如果有所謂關鍵因素來保持我們目前的地位的話，那就是芝加哥大學的環境是一個長期的不斷爭論的環境。比如說芝加哥大學的經濟學系出了很多諾貝爾獎獲得者，但是你看這些獲獎者和系里的研究生、甚至包括本科生，他們之間都是在不斷爭論的，甚至獲獎者教授會直接和研究生進行爭論。每一個人都在不斷地挑戰各自的觀點，挑戰對方的觀點。高級的教授，比較資深的和初級的剛來的教授，或者講師或者學生，他們互相之間都在不斷就不同的問題發表不同的觀點。所以像諾貝爾獎獲得者這樣的專家，一般來講是不會懼怕爭論的。正常情況下大家也不會去批評一個人，而是恰好相反，越是諾貝爾獎獲得者，越是他們的成就高，他們的著作，他們的學術觀點，就越容易受到別人的挑戰和質疑。所以芝加哥大學如果說有一個環境上的特點的話，就是不斷地爭論、不斷的辯論。這是我們最大的一個特點。

北京外國語大學校長陳雨露：非常感謝，首先要祝賀您在今年9月份將在中國人民大學開設芝加哥大學北京中心。我相信學生教師之間的交流會隨著這些中心的開設進一步的加強。我們覺得，學生和教授之間的交流是非常重要的。昨天漢尼斯教授也講過，中國的大學在教授之間的互動不夠，是一種傳統的授課方式。但是我們知道傳統的角度來看，2500年前，孔子其實他和自己的學生之間的互動是非常好的?？鬃釉诮虒W生的時候，他們之間有非常好的互動，所以我想問您的問題就是，您對這個現象有什么樣的評論？

　　芝莫爾校長：我來中國好多次?，F在我來中國最大的感受，就是中國釋放出了非常巨大的創造性的潛力。在市場在商業環境當中，我們看到這樣的一種潛力發揮得淋漓盡致?，F在我們同樣也看到這樣的一種創造力，一種創業精神，一種在商界所體現出來的一種精神，也慢慢地影響到了其他的一些領域。所以，我們希望能夠看到在其他的一些領域，能夠把中國商業的成功，商業的創造力和潛力，創新和創業的精神，在大學得到進一步的推廣。我們希望在中國的大學也看到這樣一種潛力巨大的爆發。我們在這方面對中國大學的未來是充滿樂觀和信心的。漢尼斯教授昨天也講過中國的大學其實正在經歷一場革命。所有你講的這些互動也好、發展也好，其實是需要花時間的，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而中國正在朝這個方向快速的發展。

加州大學洛衫磯分校校長吉恩·布洛克：您的報告非常有意思，您剛才提到美國私立大學的獨立性和自治性，能夠獨立進行學術的一些研究等等。那么中國的私立大學您認為在未來會發揮什么樣的作用？會不會有更大的一個發展？

　　芝莫爾校長：我要回到我一開始演講時候所講的，每個社會都需要由自己來做出決定或抉擇。因為存在著文化、社會、歷史還有體制環境等等各個方面的差異，每個國家的國情是不一樣的。對于我來說，我認為一個社會的選擇越多，它的機會就越多，就會有更多的創造力，更多好的決策流程，會做出更加正確的決定。但是究竟每個社會，或者每個國家，是私立大學更多一點，還是公立大學更多一點，公立和私立更加側重哪個方面，這是每個社會自己做出的決定。這個決定要綜合考慮各種因素才能做出。包括政治的、經濟的和社會環境的因素，這些因素，各個社會是不一樣的，歐洲的體系和美國的體系就不一樣。中國肯定也有自己的特點，要綜合考慮，才能做出決定。

中國政法大學校長黃進：您剛才提到了大學文化，還有大學自治，我的問題是學術自由的問題。學術自由是一個大學的一個管理的基本原則，中國大學的校長往往看到學術自由和學術秩序之間的一種沖突，要平衡學術自由和學術秩序。前幾年有一本書叫《學術秩序》，是芝加哥大學一位教授寫的，討論學術秩序和學術自由之間的關系問題。我的問題就是：您作為芝加哥大學的校長，怎樣平衡學術自由和學術秩序，怎樣來處理這樣一個平衡的問題？

　　芝莫爾校長：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對中國來說是一個問題，這個對于美國也是很大的問題，對于歐洲來也是很大的問題，所以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當然在不同的政治文化和社會體制當中，這個問題的背景或者所蘊含的潛臺詞是不一樣的。大學其實是處在一個不斷演變的過程中。有爭論也是很自然的。我想再這里提出一個概念，叫做“合法或者合理的競爭自由”。每個人都應該有這樣一個合法競爭的權利，和別人競爭的權利。但是競爭的方式，或者說是實際的操作性的過程當中可能會面臨很多的問題。不同的機構，處理合法競爭權利的方式會有不同。每個機構會產生自己的問題。所以我這里只想介紹一下芝加哥大學的情況。

　　芝加哥大學把學術自由放在一個非常特殊的或者非常重要的位置。即：我們是把學術自由作為一項基本的原則確立為大學的信條的。當然也有其他的一些大學，他們會采取不同的措施，或者不同的原則。因為他們可能覺得其他的東西價值更高，而不是自由價值更高。在芝加哥大學——我當然不能代表其他美國的大學，我只是說芝加哥大學，我們認為學術自由是最高原則，是最重要的。因為我們要教育學生要開放，要有一種開明的態度，寬容，能夠接受別人的意見，要能夠獨立地去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就需要他們具有接受不同的多元化的觀點的意識，怎樣把不同的觀點取其精華為自己所用，這是我們最基本的教育原則。我們既然這么教學生，我們的教授我們的大學也應該這么做。對于我們來說，最高的價值觀就是開放。對任何批判性的觀點都要保持開放的態度。所以形成了這樣一種氛圍。當然了，平衡也很重要。我們都有很多東西需要去平衡。每個機構都有自己的價值觀，有自己的選擇，都需要去平衡。你追求某一個東西，當然同時就要放棄另外一個東西。這種取舍是任何機構都需要由自己來作出選擇的。

浙江大學校長楊衛：我有一個很短的問題，你剛才講到不同專業領域之間的合作網絡問題，昨天微軟的科瑞格?蒙迪先生講到云計算的問題，請問你是不是也想推出一個云教育的概念？

　　芝莫爾校長：技術革命會不斷給我們提供很多啟發。微軟是技術革命的先鋒之一。我們任何的問題都要歸結到我們能夠產生什么樣的價值，我們大學能夠創造什么樣的價值。我們不要老去看微軟在干什么。所以，我的觀點就是，在過去二十年當中，技術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有很多進步。我們期待在未來二十年會有更多的進步。這些技術進步，我們是需要把它們融合到大學的教育、教學當中去的。但是，我同時也要講，作為一家高等教育機構，我們能夠創造出來的或者增添的價值，不在于具體的技術，而在于我們能夠提供一個很好的環境。在這樣的環境當中，我們要教會年輕人怎樣思考，怎樣思維。這是最重要的，這是我們大學能夠創造出來的價值。換言之，技術的確非常重要，它能夠給我們創造一些工具，一些輔助的手段。但是，對于大學來說，最大的價值不在于技術本身，而在于創造一個人文的環境，人的環境。在于在每天的日常生活當中，我們能夠形成一個社區，一種氛圍，一種學習的氛圍——教授和學生，學生和學生之間互相之間來學習、爭論的氛圍。這才是最重要的，是大學能夠提供的最大的優勢或者價值所在。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們可以有各種各樣新的工具，會有各種各樣的新的技術的手段，但是所有這些應該能夠進一步增強我們創造的這樣一種環境。無論技術怎么發展，都不能改變大學這樣一種核心的價值功能。而這種核心的價值功能正是需要我們堅守保持的。

背景資料：羅伯特·芝莫爾（RobertJeffreyZimmer），數學教授。1968年本科畢業于布蘭代斯大學，1975年獲哈佛大學數學博士學位，1977年到芝加哥大學任教，研究領域為數學幾何學。曾任芝加哥大學數學系主任、副教務長和主管科研及阿爾貢國家實驗室工作的副校長。2002年至2006年任布朗大學教務長。2006年至今任芝加哥大學阿爾貢國家實驗室和費米科研聯盟理事會主席、費米國家加速器實驗室成員、高等教育資助聯盟理事會主席。芝加哥全球事務委員會理事會成員，美國藝術科學院及美國科學進步協會成員。著有專著兩部，發表數學研究論文80余篇。曾獲艾爾弗雷德斯隆基金會資助并曾任數學科學全國研究委員會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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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徐晶晶）